他没想过这件事。

    不过薛北望说得没错,苍云军已经脱出管辖,且自命为复仇之军,若是当年薛北望真的因为一己之私叛逃,苍云军绝不可能让他活到现在。

    但他入了恶人谷,做下的那些事,也全都是事实。而多年来与浩气盟相争,不知有多少名门正派弟子丧命,这些血债里薛北望也有一笔。

    无论当年真相如何,他有多少苦衷,但一入恶人谷,终生便不能解脱。

    想要在遍地恶鬼的地方活下去。就只能比恶鬼更恶。

    “景和是在心疼我吗?”

    闻言顾清抬了抬眼皮,嘲讽道:“大夫还没走,将军可以看看眼疾。”

    “这世间无我容身之处,做一个恶人也没什么不好,至少不必满口大义惺惺作态,好在他们还没来的及带坏你。”

    “将军既然选择将往事坦诚相告,就不知是要报恩还是报仇?”

    正如薛北望所言,父亲当年动了恻隐之心,包庇放纵,给他留了一条生路。但圣人不仁,让苍云军损失惨重,沦落至此,忠于李唐的父亲在他眼中亦是帮凶走狗,算不得什么好人。

    “史思明要反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什么?”

    话题跳得太快,顾清一时没反应过来,先前城内种种不对劲,也变得合情合理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难怪戒严,狼子野心,倒是不算意外。”

    两人一路往书房走,上一次没有背下来的地图,这回有了时间慢慢看。若是背书顾清自然看上两遍就能倒背如流,但记图复刻之事,他看一眼就觉得头疼。

    “好好看,过两日你可就要指望着它活命。”

    “我能不能临摹一份?”

    薛北望嘲讽地看着他,顾清也只好叹气。但听薛北望的意思,过两天军中就要有动作,而他则要趁乱出逃。

    不止如此,先前被他拿去耀武扬威使唤手下的令牌,薛北望也没有收回。他还记得,薛北望说过,见令如见人。

    他又去了趟地牢,拿着令牌,守卫问都不问,就让他入内,比起上次不知道轻松多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