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已算不上是华灯初上的时刻,但在这里,夜仿佛来得总b城市里要更晚一些。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如龙,除却那首坚持放送的老歌,时不时还传来导演手持大喇叭喊出的“A”。

    一扇玻璃窗之隔,布艺的窗帘半掩。空调孜孜不倦地运转着,发出轻微的呜呜噪音,便仿似在为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伴奏。

    如果是现在,或许她也可以非常坦然地去问出那个刚才刻意规避许久的问题。

    药物夺走了部分的理智,但此刻的温柔却窃走了更多。周舟张了张嘴,声音仍带有一丝迟疑:“……刚才你在树林里说要把我’让给你’的话,那究竟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喻时飞顿了顿,视线终于带着几分狼狈地从周舟脸上错开。

    他没有说话,但方才那般仿佛泡在热水浴缸中的舒适和惬意却瞬间荡然无存,周舟JiNg神一振,懊恼充斥在理智回笼了的头脑里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在今夜,如果不是止痛药中的安眠的成分使她松懈,又或者此刻相对的不是这个带给她良好印象的人,可能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把这个问题提起。

    在他们共处一室,甚至姿态亲密的此刻,刚才令她不忿的问题显得就像是一种拙劣的g引。而他和她……且不论周舟和车南之间那曾被喻时飞戳破的亲密关系了,即便两人之间并没有隔着什么人,在这种情景下的问话也足以使人尴尬。

    更何况,他都没有作答。

    周舟不敢再期待答案,连忙手忙脚乱地妄图把话题扯开:“啊没事,我就是乱问的,你就当没听到就可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是认真的。”

    她的话还没说完,却被喻时飞匆匆打断。

    周舟甚至听见了自己脑海里一根弦崩断的声音:不是吧?刚才猜测了许久,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听见这么个答案啊?喻时飞这么说,难道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?可是可是、他到底图她什么啊?

    她感觉自己好像变身成了机器人,喀锵喀锵,一点一点把头挪回去。

    另一边,喻时飞却也仿佛被自己说出的话惊住了。他抹了把脸,面上虽然不显,耳朵却迅速的烧红:“……措辞可能有点冒犯,但是我当时的想法确实是认真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太清楚你和车南之间发生了什么,根据我对他的了解,之前他也的确不是很……Ai玩的人。但是他在餐厅里对你做的事情……”他顿了顿,最终仍是说不出口般把那几个字咽下去,“虽然我没有什么立场这么说,但我希望你能知道,如果他真的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,我会站在你这边——不论是用什么方式。”

    啊这、所以这个说法其实是……!

    周舟听罢简直有几分百感交集。虽然难以理清楚自己心里所有的情绪,但松了一口气却是肯定的。

    她突然想到第一次被车南发现自己和段星阑在一起时,他好像也曾这么抓着自己,说着要保护她、替她出头的话来着?

    这么想来……这两个人,也不愧是这许多年的朋友,即便最终采取的方式不同,但好像都有那么几分纯粹的正直,看见了任何不公的现象,就愿意第一时间挺身而出拍案而起似的。